警惕：奶价下滑，中国会不会再次发生倒奶杀牛？

01. 部分区域奶价跌破2.5元/kg

东北某地的王先生给乳业圈电话，说自己每天有60多吨的牛奶现在卖不掉，看看乳业俱乐部有没有办法帮助他联系工厂消化一下。他说，价格在2.6元/kg就可以接受，如果能够全部收购，每公斤还可以降低1毛。

“肯定是亏的”，对于养殖价格，王先生告诉乳业圈：“规模牧场的养殖成本在3.5-3.8元/kg，要亏1元/kg多，我还能撑两个月。到时候再看。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只能卖给屠宰场了。”

和王先生通完电话，乳业圈又联系了其他地方的一些奶牛养殖户，情况大致类同。

2.6元/kg，和前几年最高价4.9元/kg相比，几乎下跌了50%。

我们又了解了山东、河北等地对奶源了解的朋友，行情也极不乐观，和生产企业有紧密合作合同的企业大多还有成本保障，那些没有紧密合作的奶源企业，甚至个别价格比2.5元/kg还要低。可以说奶牛养殖的整体形势不容乐观。

虽然有不少省份的奶源企业和生产企业有合作协议，相对价格维持较好，但这种维持显得非常脆弱。据某奶粉生产企业表述，从今年年初，就一直给国内两家大企业喷粉，现在库房都快堆满了。

我们也了解了一下陕西的羊奶收购价，当前合同价格和历史最高价格9-11元/kg相比大幅下降，和去年同期相比也是下降了大约30%左右。

可以说，羊奶奶源的形势也非常严峻，不容乐观。

02. 倒奶杀牛惨状会不会发生？

在这么残酷的现实面前，乳业显得风平浪静：没有看到相关部门的政策调整和关怀；没有看到关键省份对奶源的着急；没有看到官媒和自媒体的跟踪采访报道；也没有看到平时活跃在业内的专家的呼吁。

似乎，中国奶牛、奶羊养殖的困境在2023年被世界遗忘了！

这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倒奶杀牛的爆发！

在采访中，陕西省对行业非常了解的专家告诉乳业圈：“陕西羊奶收购价虽然在5.6元/kg左右，但这是限量收购，收购企业七扣八扣，实际价格应该在5.3元/kg左右。奶农压力很大、企业压力也很大。”

对于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他无比感慨地向乳业圈诉苦：陕西婴配粉企业20多家，现在通过新国标的不到一半，有十多家处于停产状态。这个政策害苦了陕西的奶粉企业，更害苦了陕西的奶农。如果没有相应的措施，陕西羊奶的奶价可能还会进一步下行，陕西羊乳行业很快就会迎来倒奶杀羊。

询问陕西的生产企业，他们普遍非常为难，很多企业自2月停产以来，一直在北京走动寻求政策性自救，但是无济于事。

有企业表示，陕西羊婴配粉产品在过去十年和进口羊婴配粉对抗的过程中，有两个核心特点：一个是全产业链优势，一个是产品新鲜优势。现在全产业链可能会随着倒奶杀羊而深受影响，产品新鲜的优势已经因为停产而阻断。半年过后，部分陕西企业没有被市场打败，却可能会因为政策性的大面积停产而最后失去市场。

陕西省作为中国奶粉企业数量的第二大省份，政府有着千亿羊乳产业的战略，但目前没有看到陕西省政府对陕西大面积停产有积极的推进措施。

“现在，我们也是尽可能地收购羊奶喷粉，保障养殖农户的利益，不想让我们辛辛苦苦10多年建立的产业链断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企业主说：“我们企业的压力非常大，虽然我们过去10年产品质量过关，没有安全事故，但是在新政策面前，因为疫情和其他原因，检查和审核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这个现象再持续一两个月，不仅仅是我们企业会陷入危机，而是陕西半数的婴配粉企业普遍陷入危机。”

对于陕西省渭南市富平县有80万只奶山羊的规模来说，业内专家预测，如果不释放企业的生产热情，陕西多数企业要在市场中重新立足，需要半年以上时间，这会导致羊奶奶价持续走低，产业链最完整的陕西富平县很有可能成为陕西首个倒奶杀羊的灾区。
黑龙江的情况也不乐观，陕西省是中国羊奶粉最大的生产基地，黑龙江是中国牛奶粉最大的生产基地。黑龙江的婴配粉企业里，除了完达山、飞鹤注重成人奶粉市场外，多数企业都是婴配粉产品为主。这次黑龙江也有不少企业没有过新国标政策而处于停产状态。

有业内人士表示：黑龙江是中国奶源晴雨表的标志地。如果黑龙江奶源价格下滑失手，导致倒奶杀牛，那倒奶杀牛的浪潮很快就会波及全国。而在朋友圈里，我们已经能够看到一些东北奶源企业在卖牛。

03. 应该真诚关注乳业上游

熟悉行业的朋友都知道，中国奶业的发展历经磨难，每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倒奶杀牛、倒奶杀羊现象，乳业至少需要2-3年才能恢复元气。

如果蒙牛、伊利、完达山等大型企业为了承担社会责任而大量收购原奶喷粉，就会给这些企业造成经营上的压力；如果陕西的中小企业为了产业链而有情怀地收奶，这些企业的压力会更大。

乳业是一个关系国计民生的产业，也是一个带有国际竞争的产业。可以说，奶业养殖的发展将是中国新农民致富和中国农村繁荣的最为重要的产业，它的稳定收益远大于基础粮食的种植和基础经济作物的种植。
早在在10年前，就有业内专家表示，中国乳业需要顶层设计。

可是，让我们遗憾的是，中国乳业一直缺乏顶层设计、战略设计。中国奶价的控制权严重受到新西兰全脂、脱脂奶的拍卖价的影响，我们的奶粉进口从2008年的不到10万吨到现在的130万吨，增长了10多倍。在这一轮中国奶价的下跌中，甚至出现了新西兰全脂粉价格高于中国全脂粉的情况，让全世界看到了中国奶业的战略严重滞后。

无论是欧洲还是大洋洲，中国都是最大的买家。我们从公共数据可以看到：2022年，中国规模牧场奶牛的主要食物苜蓿草有超过70%来源于美国牧农提供；2021年中国进口乳制品327万吨，其中干乳制品227万吨，奶粉130万吨，乳清粉60多万吨。其中奶粉主要是新西兰提供，乳清粉多来自美国和欧盟。根据公开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欧盟、美国、新西兰和澳洲奶源的主要生产方式也是中小牧场为主。

因此有业内专家戏言，中国乳业自2009年以来的过去15年高速发展，结果是整个中国乳品产业都在帮助新西兰、澳洲、欧洲、美国农民致富，而在遏制中国农民致富。

有这种说法也不奇怪，当前的中国奶源市场，除了陕西的奶羊养殖有不少农民参与以外，中国的奶牛养殖，农民在过去15年里已经大规模退出，生产企业和资本控制下的规模牧场已经基本取代了大部分农民的中小规模养殖。这种变化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也是全世界奶业的奇特现象。

过去10年，中国的奶源的总量基本没有实质性增加，只是从农民中小规模养殖到企业和资本大规模养殖的政策性引导和过渡。

更耐人寻味的是：2022年中国荷斯坦奶牛的存栏量仅为620万头，且比2021年增长了10%，可见2021年还不足600万头。我们无法判断这个数据的真实，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数字太少了。